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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类似近代摔跤的体育运动,在宋代时称为相扑,也叫作角抵、角力。传说相扑的起源很早,可以上溯至先秦。唐、宋之际,城市经济和商品交换有了长足的进步,民间文体活动也随之广泛地开展起来,其中相扑运动日益受到宋人的重视和喜爱。
宋代的相扑已经形成一套规则,与近代的相扑大不相同。比赛时,两人对抗,可以穿着衣服,也可以裸袒上身,允许拳打脚踢、摔抱扛扭,但不准抓住对方的“绲儿”(身上的织带),或者拽起对方的“胯儿”,更不许使用暗器。相扑手不仅要有力量和勇气,而且更多的是靠技巧和智慧取胜。一般以将对手摔倒在地为胜,三个回合决定输赢。 相扑运动在宋代有广泛的群众基础。由于它兼有强身健体和娱乐游戏的性质,不受场地和设备的限制,还具有“使观之者远怯懦、成壮夫”的教育作用,因此它在民间十分流行。山西忻州、代州(今忻州市代县)等地的农民在完成秋收秋种的劳作以后,最爱“结朋角抵”,曾有争扑过猛造成伤亡的事件发生。各地城镇中有相扑社、角抵社之类的民间体育组织,其成员有城市手工业主和商人,也有艺人和风流弟子。有的社团规模甚大,据说不下百人。社员们经常在一起交流技艺,进行训练、组织比赛。 宋代的相扑公开赛常年举行,又以正月元宵节至五月这段时期赛事最为频繁。每逢比赛热闹非凡,“观者如堵,巷无居人”。一些知名度较高的相扑手往返赛场时,总有一批狂热的粉丝前呼后拥地迎送,沿途还受到民众的夹道欢呼。南宋时,临安府(今杭州)护阁寺南高峰的“露台争交”是全国性的相扑擂台赛,最具有权威性,各州郡的相扑高手无不盼望前去登台亮相一决雌雄,以求扬名天下。这时候,官府往往派出军官主持比赛兼充裁判。赛前,裁判手持藤棒隔在两个相扑手的中间,先念一段开场白:“依古礼斗智相搏,习老朗捕腿攀腰,赛尧年风调雨顺,许人人赌赛争交。”正式开赛后,露台上虎视眈眈的对手慢慢逼近,一场恶斗在即。台下的观众黑压压的一片,人们屏息以待,却又不时出现阵阵骚动,当看到相扑手使出漂亮的招数时齐声喝彩,喊声震天动地。擂台赛的最终胜利者可以获得重赏,包括旗帐、银杯、彩缎、锦袄和马匹。景定年间(公元1260—1264年),温州人韩福不仅赢得头赏,还被朝廷破格提拔为军佐,享用一份俸禄。 在宋代的百戏演出中,相扑无疑是最能使观众兴奋的节目之一,民间艺人中有专以表演相扑为谋生手段的。为了招徕更多的观众,演出时总是由年轻的女艺人先出场练几套花哨的武术对打,再让威风凛凛的相扑手上场。表演性质的相扑赛总是被编排得招招紧凑,险象环生,却又常常出人意外,别有一番趣味。每年八月十八日,宋人在浙江观潮饱览大自然的壮丽奇景以后余兴犹浓,还要观看相扑和斗牛比赛,然后才算心满意足。宋代还时兴乔相扑(俗称“二鬼摔跤”),即一个演员俯下身去四肢着地,套上戏装和道具扮成两个人相扑的模样滚摔跌打,取悦观众。瓦市(又称“瓦舍”、“瓦子”,指在城市的空阔地带形成的交易市场)游乐场内,还有小儿相扑表演和女子相扑表演,这些表演以其特殊的风格和情趣受到市民们的欢迎。自然,宋人笔记中常常提及相扑。吴自牧《梦粱录》专条记述“角抵”,并认为杭城的周急快、张关索等12人都是瓦市诸郡的相扑争胜者,“以为雄伟耳”。周密《武林旧事》除了收录角抵手王侥大、张关索等44人的名单以外,还提到女相扑手张椿等10人。《西湖老人繁胜录》说鼋鱼头、鹤儿头等6人都是乔相扑的名角儿。
朝廷则拥有一支国家级相扑队——内等子。内等子就是皇帝御前的徒手侍卫,队员选自殿前步军司所辖士兵中体力过人、擅长相扑者。这支相扑队设额120名,上等和中等相扑手各5对,下等相扑手8对,以及剑棒手5对,其他人均为预备队员。所有队员都接受严格的训练,每遇旬休日由军头司官员下队检阅,每间隔三年举行一次大规模的考核,殿前比赛相扑以重新评定各相扑手的等级称号。凡技艺长进者升高等级,并赐给银绢;退步者则予以黜降,甚至淘汰。转业人员可以出任诸州、道、郡军府的管营军头。内等子平时充当宋朝皇帝车驾的护卫。他们头戴顶帽,鬓毛蓬松,身穿红缬衫,走在前导仪仗队的两边四下顾望,如果发现人群中有高声喧哗者或拦驾人挥拳就打、捶之流血。每逢朝廷大朝会、皇帝过生日或者举行御宴等喜庆活动时,内等子总是被安排出场以相扑助兴。由于皇帝在上观战,内等子们无不使出浑身招数尽力相搏。宋人作诗形容他们是:“虎贲三百总威狞,急旗催迭鼓声。疑是啸风吟雨处,怒龙彪虎角亏盈。”可见内等子相扑比起民间瓦市相扑来更加凶蛮、激烈和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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