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伯群 整理

1．马阜致阎子阳信（二十年代）

子阳我弟：

前复佳想，经察及矣！连日拟赴会谭燕，迟迟莫往。今晨就道，雪花见阻，想办底事儿以几分邮票代之便了。十四学普也往南去了。

刻下有六尺十二条大屏两堂，从未经过润章，希弟为我鱼之，谢谢。

涵翁来津有信否？莲溪、健亭、三弟都可觅闲一来撒野，余再及。即叩百福

天仓曰愚兄觉非顿首

注释：

1．涵翁：即孙禄堂。晚号涵斋。

2．健亭：即黄健亭，中华武士会成员，《近今北方健者传》校阅者。

2．马阜致阎子阳信（1925年）

子阳弟：

今日见报，大学第三院开国民促进会成立大会，因为太远也，未能躬与其盛，只得尽兴儿纵游书摊便了。数年来，所拟购不可得者，北京书摊尽有之，未尝非北大一般人之普及心理所致。王引之《经传释词》（毛边纸两本），戴东原《孟子义疏》（毛边两本）合价不过一元有零，又六扣买到《恪斋篆书》、《陶公庙碑》、《李公庙碑》、《周真人碑》，杨濠叟之《说文部首叙》（前年买到又遗失了，今日购之如获故人畅叙）总不过四元六角钱。在津不但没此等书，且不能有此等价，此数年来耿耿者，将觅本钱开风气耶。又想中华武士会可否加入国民大会，鄙见及此，请就便裁夺，或在星阶二哥来京便能捎信研讨，余容再及。

此备请子阳、星阶、建亭、子翙、云廷诸友。

第二函

十四年一月四号觉非顿首

《读书杂志》京中已到了，可是埽叶的，想我们所订的也一定该来了。又及。

社会与国家共休戚，当机坐误，以为不可。

注释：

1．星阶二哥：即李星阶，中华武士会会长。

2．子翔：即王子翔，名凤龄，中华武士会骨干。

3．云廷：中华武士会成员，事迹未详。

3．马阜致阎子阳信（二十年代）

弟函接到，不遑遽答，缘口口口非娴，往往告绌。新民之初已经如此，而口口纯彼鹜比较之，当非同班之结果矣。霖生老弟胡得相嘲，觌面津门，当兴挞伐而惩不经。子高弟可谓不日陨灭，祸延显考矣。感何如之？对已接到，为蔡书般拿去否？孙毅述润资如何？已致函去了。杨欠宜紧催不松懈，完全托付超爷邢翁。所求画不知曾画否？念念。府上如何，回家有信，务早示知。不（可能丢一页）口才五点钟，国文、古诗、政文尚不一定，每日算来才一点钟，甚易而也。此间长聚，企云、壮飞、王家宽相得即群，亦甚乐事。所不满意者，嚎啕困难，不勉少煞风韵矣！教育科（教育厅）霖生不碍耶？是欲闻者。彬堂可不医与谷阳平适如常耶？超爷好耶？四兄钱未口，俟这里有钱，当补口付口口。

旅次秋风

秋风惊兮秋风惊，神京萧瑟古关城。

隔房非是阳春咏，且捡残编自品评。

（晨起隔房胡喝甚讨厌，故云）

赴京次火车遇永定淹没平原无际有感寄子阳二首

长笛一声车去也，苍茫恍惚水也中。

田家尽事沱儿业，屋覆斜阳一抹红。

田禾汩没水央中，不识农人费几工。

千载浑河数灾厉，人人归罪老猪龙。

星期四下午六钟手复

注释：

1．子高：胡子高，中华武士会本部第一班学员，1918年于北京开办武馆。从信中看，因事生祸，有性命之虞。

2．彬堂：李彬堂，李存义子，受山西督军阎锡山之邀赴晋，途中沉船，力保阎锡山财物不失，而同行阎锡山二三苍头则拟私分阎箱笼财物，以沉没报上将，彬堂眦裂虎啸日：有我在，鼠辈敢尔？至山西，苍头诬陷彬堂于上将前．上将惑之，谢却彬堂之职，彬堂由是抑郁成病，以荷荷终。《近今北方健者传》有述。

4．马阜致孙禄堂、李星阶、

阎子阳等信（二十年代）

涵叟、星阶、子阳、建亭、明漪、子刿诸公大鉴：

前次奉去一函，略述此中大概，今接到圃儿来一长函，却中私意。耄耋之翁岂可一概远离（7又云，很钦仰涵叟之神技，云倘设讲席，定专心受教。鄙意年前爽就依其请。对涵叟事，祈诸公襄成之，知交别叙客套也。更有请烦明漪弟者，河南地契不可久事飘零。圃儿报告，爷又顺了妇人一甬，魔力真大。或者它们大胆私售与于秉中，而于近年已闻狼狈，能将事实写呈县署备案，情节子阳弟能述与明漪先生，并使圃儿也就此练习家事耶。渠近刻数印，尚有胆气，观大字粗犷，类上年子阳弟为吾刻印那一把手。更有，渠既不来，所索寄书籍照前单可以，《飞鸿堂》等不必寄来了。此地他们无方可想了，叫吾教习字，上了一星期课，有中等前师范预备班，就是高小，女子师范小学，蒙回小学，倒有些兴味挂座的样子，可见人心相同。吾于是提出办法，请他们斋务主任及教务主任答复决定，于是教务主任约定星期会议，吾便等他招呼开会啦，原来吾不催正好模糊过去。今早又见面，答云，准如所请照办，就而吾却不高兴的很，一旁还放着一些纸，写礼堂上格言抱柱等事，但是不给桌子。三四日的工夫总是上不来气，凡事不是客气，忍的下谁都晓得，再忍就要有病，那还是装的吗？我却很羡慕天津，但是既然下了一水，毕竟如何，确要落个实际，一旁的还有若干人指顾着哩。但是近来觉到子女都该课以实际，明漪弟明拨一点工夫，赐教小儿一番，感德无量。渠来信买到一部《国学常识》，看的很得意，子阳弟可命彼买一本寄来，因为一张纸使尽，不能后面落款，又写了一大篇子，统希原谅草率之处，敬请

均安。不——。

阜 顿首

九月十五日

注释：

1．涵叟：即孙禄堂，晚号涵斋，时寓中华武士会。

2．明漪：杨明漪。《近今北方健者传》作者。

3．子刿：即王子翙。

4．圃儿：马学圃，马阜之子，从学于孙禄堂、杨明漪，因烟毒早亡。

5．马阜致阎子阳信（二十年代）

子阳弟：

圃儿来，备悉津中各方光景，三弟去西沽设帐馆底讵不可惜。南中拳术大盛，禄堂老数数面谈必及老弟。玉林——上海法租界嵩山路“尚德国术社”（到尽头处好翻身耶）。前季来会馆时，齐瑞初（云阁印，与建亭同事）念念于弟。当时高阳帮颇盛（司法部内技师等名称）。

吾津景况画业何似从前？念之。弟乐处道艺、画事而外，剑术、书事何如？闻马竹溪君大兴诗社，有无刊物可以开眼不？吾于唯物昌盛之秋偏乖禅悦，《指月录》《传镫录》尽堪解颐，（太空可谓游戏三味者，闻其近况颇不恶）雪狮子，（石涛业师澈悟玄机，横拖大抹，纵横一世）且宗门之偈，与教下之解庄解老都能透辟近里，而且拨丁去楔也，合今而后，打破太虚，寸丝不挂。观自在菩萨，度一切苦厄，财、名、色、食、睡五蕴皆空，万法无滞。真当视此心作如来地也！刻于丛杂之间，栩笔写此，亦并不作佛想，也不作和尚想，更非以传道想。余即非真，唯此一事实，不觉言之长矣。德修先生何在，将圃儿等安置实落，或往津中一往也。专此布上，希报佳胜，是盼并候

合府均福

愚兄阜顿首

二月念三日

《百法明门论》、《八识规矩项》、《金刚经》、《心经》、《坛经》。

有此六篇，叹观止矣。人道至唐而衰，乃是圆熟以后现状。南中仁山居士刻经，确著功德，时有立内学院之欧阳竟无居士，六十岁，似继仁山之业者。洗人滞气，吾人虚矫习气，少于庸众，而于古德犹是钝机。兄之经过概是自家跌脚自家爬，将陵长乐地位耶。尚未能无将迎、无内外。身分、濂洛、关闽尽杂禅理。即关中以至姜斋，陆、王、程、朱大战之下，习斋、恕谷，若昌黎、台山、尺木则兼研内典，只是前人四相未空，时代尤多忌讳，太虚佛学不为不博，太空称为佛门政客，究竟不易跻者（刻去厦门南普陀住持主撰海潮音）。

吾们为各各宗门之友，非案学问求，非案结果求，即时热恼转清凉，心、性、智、慧、识、觉等等概给它一个著落，弟更超然尘表耶！

又拜

注释：

1．禄堂：孙禄堂。1928年在南京、上海传习拳术。时马阜亦在沪上从事美术活动，与孙禄堂等交往甚密。

2．玉林：李玉琳，孙禄堂弟子，时在上海法租界嵩山路“尚德国术社”。

6．马阜致阎子阳信（二十年代）至阳弟：

天上赋吾人一机之相与，要讲的话，也不知哪里来得，车载不了，船装不脱，滔滔滚滚，洋洋不穷的，都要吐出。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者，直当秋风过耳。谓是断金之好所由致耶？合是个性所由成耶？不得而知。只是披肝露胆，方吐喉中之梗便了。

合是感情太夺理智，愚兄尚有时在理智上少观照，故有不稍假借与人难堪处不少，不顾己身利害也。至于阅庐纯任感情，除却百年操守贞德而外，直是无理性可言，冤哉弟也。近及之者，以润翁诘朝西发，故自口口归来，因四家兄任感情，使愚兄多虑其后，因以及诸吾党，从来富感情，却理情之太热肠也。念吾党平居所计者，将取足于前期，故依然每发必狂，势在必得矣。三弟连日颇进学生，幸事，将以实兴加之。免被狂徒挟虐，兄之夸大狂，将不难取信于吾弟，是以成金石交与哉！

思借弟《日知录》，鄙架缕检未得。范女（正书三日，尚须三日方见头绪）学圃以文元友人，特三区小学以口元接手自办，乐事。将来当牖其环境，惜此子不类愚兄，妄近悭，嫉诸薄德，合是反动之当然现象耶。予书大半为渠窃取，其心可诛。

吾辈力量稍充，当先成流动图书之举，吾弟兄数十之遥，朝发可以夕至。既能当人受益，并即嘉尚风俗。要招并善招也。话不要多，弟尚次缄之金匮，恐腾诸婆口，实有未便。润翁嘱托，当谨为存记，迟有嘉会，当为先登。亭林籍当于漪兮来津手稍下。画谱三弟已言之，惜此物口尔薄缘，奉到后，即夸之温铁仙登其邺架，其忘取回，又入悭儿之手。又是不得享用之便，此子弃我三簏于金陵，真堪发指。彼时颇同调于马克思或抱赢政之缘。胡挹民所赠百廿元直买书一本，党人书籍皆难得殊品。南中佛法大盛，普通印与者北地罕见之，加以扬州、上海、丹阳、南京四年罗致者。曷一本非精神之血痕，而彼弃同些无物。缶老云：卖书如卖田，残缺皆膏腴，呜呼痛哉！而今彼从案上携去《水浒》不还，非复武士会星期习剑之可爱．有希望儿郎耶。最近期当于流通图书运动中流动之，彼此应通融者，岂此寥寥耶！

史公迟到当罚它三十棒。

大欢喜都不闻，则今口头尚艰于奉到，迟弟宿构园熟，纵意一挥也妙。

吁，潜龙勿用，亢龙有悔，皆不好用，惟见龙在田，飞龙在天，其庶几乎，龙德而正身者也。余口三弟口东正好沽上，一口口（以下鼠咬六七字）。

王协亭旅长杜心耕同乡（以下鼠咬十数字）长，皆求迎甚切，能提笔立就，（以下鼠咬十数字）索也。

至阳老弟合府

愚兄阜顿首

六月廿八日

闻伯兄失女，曷天公情薄耶。万祈先意客当专候。又拜。

己上周直华久思润宝，沽上邮长某侄倩也。晚成其跃于令上峰耶。合是便中先稍一小件来，当唱之合，便再为彼规定驰毫。

大约此门或能大国。

注释：

1．润翁：李玉琳，号润如。

7．杨明漪致阎子阳信（1923年）

子阳仁兄：

顷由璜儿转来大札备悉种切，拙著务祈费神细校，如校后仍不放心时，可寄弟校阅再印。禄堂《拳艺述真》之作实吾辈所亟思见者，未审何时可得一阅？惟泄漏家法，国人不知宝，恐流入异域，楚材晋用也。弟南来尚无所事事，不过海山苍翠，竹树明瑟，又值荔枝新熟，甜腻可口，既悟南宗山水之趣，更与杨妃同其嗷咽，不负此游矣。吾兄病兆天报琼花，所谓与造物通神者欤。病后回思有橄榄味甘之妙。诗澹宕有陶意，此盖桃源返棹时翻然恝然之一境也。《广省指南》未之见，并弗及闻，俟徐访之。

印完加勘误表也可以，弟怕错误太多耳。皮面装饰要好看，便于卖也。此颂

时祉

子翔、星阶、涧亭、怡庵，均此道候

弟杨滠顿首

七月廿一日

暂时通信：福州督办行署副官处王心畲转。

李忠元，印存义，直隶深县南小营村人，世以其艺称为单刀李先生者也。先生修七尺有咫，赤颜钟声，未尝读书，精通武术。自言历习多门，年三十八皈依形意。今七十矣，望之如四十许人，内功醇而啐盎见，理固然也。施教未尝有懈容。学者遇之，辄依依不忍离。聆其一二语，终身由之无铢粟失。大河以北宗之。高弟某，功行最深，声塞京津间，一日请益，先生未用力，某仆丈余外，体无轻微伤。先生名满天下，顾与人恂恂如老妪，所谓侠骨佛情者非耶？著拳谱二百余卷，皆手自编录，中华武士会本部及其弟子孙禄堂出版之谱，特其绪耳。予师事先生，又与其哲嗣彬堂游，兹值先生归农，合影纪念，以志仰止，爰作颂曰：

七十老翁，发鹤颜童。精深武术，形意是攻。娓娓循循，宇内从风。阐明详瞻，著述富隆。黄河滚滚，岱岳崇雄。守先待后，斯道无穷。

此近日题忠元师相片之作，不足言文，然在弟已是狗嘴中之象牙矣！特博一粲何如。

弟湲又及

注释：

1．《拳艺述真》：即《拳意述真》一书。孙禄堂著。时在天津中华武士会与同人校订书稿。

2．涧亭：黄建亭。

3．怡庵：韩怡庵，中华武士会成员。

4．李忠元：李存义先生。

8．杨明漪致阎子阳、李星阶、王子翙信（1923年）子阳、星阶、子翔：

仁兄大鉴，昨自泰安归来，悉吾兄连赐两函，又有某军队要居住会房之事，想已平定，殊深念念。李瑞东被打身死一节，弟所闻不只海亭所道，尚有模范团中人言之，拟于卷首凡例中添“如有调查失实者，请函更正，以便再版时改之”一条，此文即不必改矣。不知付印须若干时日可完，请示知为要。又有应需文料，为“朱光祖”，即彭公案中之朱光祖也。此人是一进士或举人，好任侠，山东聊城人，详载《广舆记》中。弟此书为友人借去不还，无从再查。如图书馆中有此书，请子阳费神查查该书山东名人之内，抄寄为荷。赐画近中可寄下否？祷祷。二十八元可印一千本书，价廉极了，恐怕纸不好，未知报纸有白的否？弟今一面修正原稿，打算阴年前印出，若文料不齐，或有别的间阻，就得来年了。在济闲居无事，倒比在津忙的多了，真烦的慌。敬颂

近绥

弟杨湲顿首 廿三日

健亭、子阳、横孙、觉非、般若，均此道好

注释：

1．李瑞东：中华武士会创办人之一。1917年逝于煤气中毒，但关于李瑞东去世原因谣传很多，中华武士会成员亦云里雾里，不知详情。此信在谈论这个话题，最终存疑。

2．海亭：程海亭，中华武士会成员。

3．般若：姜般若，中华武士会友人，天津南开中学校监，早期天津共产主义小组成员，后加入红帮。

4．觉非：马阜，字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