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晚报报道前两天,民间武术家、形意拳第五代传人赵龙飞向记者讲述了他近20年的武力生涯,其中也包括几段他给大老板当保镖的往事,讲到一些打斗场面,他还不由自主地比划起手脚来,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从小受欺发誓学武
赵龙飞出生于河北的一个小乡村,是家里的独子,没有兄长的庇护,小小年纪的他经常被别的孩子打,因此比任何人都渴望强大。稍大一点后,他从金庸武侠书上找到了“强大”的途径:拜师学武。父母并不理解他的“理想”,总希望他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因为还在上初中,没有家人的经济资助,他也没勇气背井离乡去学武。就在他升学还是学武犹豫的当口,发生了一件事。乡长看上了他们家的宅地,派人叫他父亲把地转让出来,他父亲没答应,结果遭受了一顿毒打。后来,乡长的儿子在学校碰到他,两人言语不合,对方纠集好几个人,又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通,而且以后看见他一次就打一次,身体的疼痛,心头的屈辱加深他渴望强大的念头。没多久,初中毕业的赵龙飞坚决要到河南嵩山少林寺一带学武,可家里就他一根独苗,父母死活不答应,最后他以喝农药相威胁,父亲被迫同意,但表示不支持一分钱。没钱怎么办?他就去打工。好不容易在海上做了3个月不会游泳的水手后,他赚了1000多元钱。拿了工资,就马不停蹄地去河南,报名参加安卫特种训练班,学习硬气功和散打。两年后,由于武艺出众,学校留下他当武师,但他只呆了两年就离开了。
走上歪路做了城市贼首
拥有一身好武艺,二十出头的赵龙飞很快就在A城站稳了脚跟,第一个谋生岗位是给娱乐场所看场子,他的不少师兄弟都在各地干这一行当。从小被别人欺辱的印象还经常在脑海里浮现,有了武艺后,赵龙飞就成了“狠角”,不把对方制服不停手,当地地痞流氓都特别怕他,一个机缘巧合他还成了当地小偷的老大,每天接受小偷的进贡,并分派个人所得。虽说是贼首,但赵龙飞本人并不偷窃。那段时间,他什么也不做,每天光吃喝玩乐就要花掉100多元,而当时最能干的民工每月也只能挣500元。当贼头的时候,他还认识了当地的一个鸡头,此人外形帅气,但一肚子坏水,凭借一张漂亮脸蛋蒙骗了很多无知少女,以谈恋爱的名义把少女骗到桑拿房,然后逼迫她们卖淫,不从就用各种手段折磨她们。有一次,赵龙飞洗完桑拿后,大家都叫小姐,他曾发过誓这辈子不嫖娼,但名叫阿莲的小姐却粘着他不肯离开,众人起哄说小姐爱上他了,他也不好硬撵走阿莲。乘别人不注意,阿莲在他耳边小声说:“大哥,我今年16岁,初中刚毕业,是被鸡头骗出来的,家里人肯定急死了。你带我出台吧,只要你放我走,今天我一定把你陪得开开心心的。”赵龙飞自小就想当一个行侠仗义的人,想想自己这几年所做的却都是侠义人士要铲除的对象,女孩的乞求触动他内心深处的良知。他并没有要女孩的伺候,反而掏了不少钱给女孩做路费,让女孩赶紧回家,从此不要到A城。回去后,他对鸡头假称在外面玩时,因为喝多了阿莲被一伙人抢走了,鸡头当然不信他的说辞,但又不敢得罪他,心里却恨上了,私下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他。就在此时,有消息传出,公安局也把他作为重点对象,准备采取行动,黑白两道同时有危机,赵龙飞觉得这条不归路不能继续下去了,于是连夜逃走。
到处流浪成为私保
新疆是他的第一站,后来,他又辗转于山西、陕西、内蒙、天津、北京、安徽。最惨的时候,沦落到帮人做小工,在冰河上割芦苇,老板还不给工钱,那段日子,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在半年里卖了3次血。后来他又到石灰窑烧过石灰,可挣的钱根本不够花销……看到他生活潦倒,一位身价好几千万的师兄建议赵龙飞给他做私人保镖,而这位师兄发家前也当过保镖,他动心了。可干了才知道,保镖不过是大老板的马仔而已。老板的情人是有夫之妇,两人幽会地点经常变化,有时候是在女方的家里,有时候就把车子开到野外,两人在里面苟合,他就在不远处把风;他们完事后,他还要装作啥也不知道,过来开车,老板和情人都不用车子的时候,他还要负责清理车厢。老板已经有好几个情人了,但还要找小姐,有一次,老板和另一个有钱人看上了同一个小姐,为了面子,两人互不相让。对方的七八个手下立即拿出钢管、啤酒瓶站起来,老板一使眼色,赵龙飞手起刀落,四五秒钟就放倒了6个人,有2个还受了重伤,事后老板花了好几万元才把他从公安局里保出来。有一次,他让赵龙飞叫一个年轻女职员阿春进办公室,她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阿春进去没多久就惊叫连连,他知道坏了,但还是恪守保镖的职责,只要老板不叫他进去,他就候在门外。好一会,阿春头发散乱着跑出来,到他身边停下来,冲着他吐了一口口水后骂道“一条狗”。“那一刻我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一下子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随便找一份工作也不至于这样呀。”第二天,也不管师兄老板怎么挽留加薪,他都以回老家为由谢绝。
失意保镖 良心未泯
他跟着家乡的建筑队出门打工,不久,便觉得又累又憋气,只好再当保镖,不过名义上叫B城某大企业的保安队长。这是一个外地驻B城的分公司,B城的竞争对手经常会指使一些地痞来公司闹事,赵龙飞的首要任务就是摆平他们。第一个月,总经理无论出入哪些场合都喜欢把赵龙飞叫上,每天灯红酒绿,总经理还出钱帮他叫小姐,赵龙飞要是拒绝就会很扫兴,要了他又不碰小姐,又被小姐骂“有问题”。20多天后,他向总经理提出,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出于职责,可以在外面等候,确保总经理的安全。打这以后,总经理就不叫他到那种场合,但两人的关系也生分起来了。就在这时,赵龙飞与前来闹事的一帮地痞碰上了,他们起先没把赵龙飞当回事,他也不废话,挑了一个最横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其从门内摔到门外,趴在地上起不来,到医院一查,膝盖已经被打成粉碎性骨折,公司赔偿6万元才了结此事。从此,不但地痞不敢来了,公司员工也很怕他,以至于职工们可以不听厂长、经理的话,但赵龙飞说句话却没人敢不听。干了一年半后,他帮总经理出头一下子就把别人胳膊打断了,才知道对方只是帮一个受到总经理调戏的女同乡出头,知道原由后,他心里很不爽,于是,辞掉了这个干了一年半的工作。他第三个保镖的对象是一个更有钱的老板,这个老板还有好几个保镖,武艺都很精湛,老板只要向其中一个保镖说看某某不顺眼,以后不想再看见他,意思就是要该保镖把某某杀掉,老板一般会事后给赏。可不杀人是赵龙飞的底线,他假装不明白老板的暗示,结果待遇马上从月薪1万多元降到5000元,到期去领薪水,会计总是不在,还经常被老板亲信找茬批评,他自动请辞,工资马上就拿到手了。
黑色保镖年薪40万
做私人保镖到底能赚多少钱?赵龙飞告诉记者,最差的月薪也有1万多元,但也有年薪10万-40万元不等。除了给钱,老板还会提供房子、车辆,甚至枪支。不过,能赚到40万元年薪的保镖,他的老板一般不可能是做正当生意的,即便表面上老板有合法的公司,如食品科技有限公司、某某全国连锁公司等,那些公司实际上不可能赚钱,也不指望赚钱,公司只是老板洗黑钱的一个通道。而且,这些老板一般都有政府要职官员撑腰,然后定期给官员的银行账户上打进股份分红。高薪聘请私人保镖的这些老板,可能是贩卖人口的蛇头,也可能是毒贩子,或者是开大赌场的,反正都是作奸犯科的。相比较而言,给毒贩子做私人保镖,工资最高。通常这些黑老板手下可能不止一个保镖,老板一般不会聘请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保镖,或者同门师兄弟,就怕他们相互之间关系亲近,将来做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保镖们相互关系冷漠,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有一身好武艺,他们或者是武术学校毕业,或者是河南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擅长散打与拳法;或者是从部队退役的军人,也有可能是体育射击队退役队员,有一手精湛的枪法,在保护老板的时候可以各施所长。赵龙飞还说,“开始被聘去当保镖,可能不知道内情,但只要发现哪个保镖敢打敢冲,一心想挣钱的话,老板就会把他拉下水,让他参与犯罪活动。”然而“这些钱有命挣,没命花。”老板们经常黑吃黑,各自手上都有致命的利器,每次火拼都有人挂彩或被打死,保镖需要冲在最前面保护老板,他们死伤的可能性就更大。但即便保镖被打死了,老板也不会告诉他的家里人,只是随便让人把尸体处理掉,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从世界上消失了。赵龙飞告诉记者,他有个师弟就是毒贩老板的保镖,已经失踪不少年了,家人到处打听,出于师兄弟情谊,他也曾帮着打探过他的下落,可有人暗示他,此人已经“没”了,让他不要再找了。
从灰色走向阳光
赵龙飞再一次辞去私人保镖工作后,内心很是沮丧,觉得自己30多年的人生很是失败,总是在家里长吁短叹。务农为生的家人,看不得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劝他再出去找点事情做,恰好此时,他在网上认识了南京某武术馆的负责人,两人很谈得来,7月份,他来到南京,从事一份在他看来极为清贫的武术教练工作。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赵龙飞刻意想要的恬淡生活还是会遭受一些外界干扰。黑道生意总是不请自来,有人以1万元的价格请他去上海打人,往返有人接送,只需打断对方一个胳膊或一条腿即可。要在过去,他可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现在虽然他很缺钱,但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他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生活总是没有安全感,平时对自己的经历也不敢多说,总觉得很灰暗,与自己幼时向往的侠义生活背道而驰。已过而立之年的赵龙飞除了教习武术糊口,只要有空,他就把过往经历诉诸笔端,希望将来能出一本书,进一步暴露他的私人保镖经历,给世人一些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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