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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拳谚“内练一口气,处练盘骨皮”看武术运动中的“气”
在武术的传统训练理论中,强调内外兼修。长拳讲究八法,即“手眼身法步,精神气力功”,南拳讲究“内练心神意气胆,外练手眼身腰马”,八卦掌讲究“外修手眼身法步,内修心神意气力”等,都体现了外练与内练相结合的思想。外练是练形,即由外在肢体和完成动作所共同组成的“形”,这是外在表现。但更重要的是内练,内练就是要练气。武术中的练气体现了对内脏器官的训练。长拳技法中要求“气宜沉”,即气沉丹田。因长拳运动结构复杂,起伏转折快速有力,决定了长拳运动强度大,对氧的需要量也较大。如果不善于掌握和运用“气沉丹田”的腹式呼吸方法,就容易使气血上涌,使气息在胸间游动。气往上浮则内部空虚,空虚则气促,气促则吸氧不足,吸氧不足则力短,力短则会头晕、恶心、面色发白,动作紊乱,难以持久,运动的平衡也就遭到破坏。所以运动中必须用腹式呼吸,善于“蓄气”,这样才能运动持久,才能保持运动的平衡。南拳讲究“沉气实腹”“发声呼喝”。沉气实腹就是使臀部收敛,腹肌参与收缩,与“脱肩团胛”“直项圆胸”做到上下完整一体,闭气蓄劲。南拳演练中讲究发声呼喝,就是通过合理的发声,一来助拳势,即气势;二来助发力;三来助形象;四来助排除体内余气,这样才能体现出“体刚劲粗”的特点。太极拳讲究“宽胸实腹”“意注丹田”。它运用传统经络学说,拳势动作采用螺旋缠绕的伸缩旋转方法。要求以腰为轴,内气发于丹田通过缠绕运动到达任督两脉并布于全身,从而达到以意运气、以气运身的境地。八卦掌三病之一就是“努气”,即憋气,容易使气血不和,八卦掌“十要”中第二要就是要有“气”,即呼吸。“腹乃气根,气似云行”,八卦掌运动时必须运用腹式呼吸,气沉丹田像空中行云那样,徐徐调息,不可猛吸猛呼。各个拳种都把运气和动作相配合,放到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不仅是为了动作更加轻松自如,也是为了通过呼吸系统,进而使循环系统和其他内脏系统得到锻炼。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有“平时各兵须学趋跑,一气跑得一里,不气喘才好”的论述,意思是说通过这种方法来“练足之力”,其实这既练了“筋皮骨”,又练了“气”。
劲力是武术中特有东西。所谓劲力,即在人的思想意识引导以及气的催促下,以人体各部关节为枢纽,通过人体骨骼、杠杆作用与肌肉的收缩作用而表现出来的特殊力量,它既不同于现代体育运动中的“爆发力”,也有另抒西方柔软体操的软绵力。由于劲力的作用,武术的技击招法才显示出一定的威力,攻防特性才得以表现出来,套路等的连贯性、变化性才得以展现。王宗岳在《太极拳论》中把劲力看作是通往“神明”的先决条件,可见劲力在武术中是多么重要。但劲力的产生却离不开气(精、气、神)。南拳的发劲尽管分为短劲、长劲、弹抖劲、爆发劲等,但一般来说,刚劲有力是南拳的共同特点。南拳的发劲,强调在发劲前要有一个闭气蓄劲的过程,通过闭气,做到内紧(意识)外松(肌肉);通过呼气发力,达到以气催力,加大始发的速度和爆发性用劲。形意拳讲究气势相连,是指一招一势均须贯穿一气,做到势断劲不断,劲变意相连。它要求蓄劲时吸气,发力时呼气,以气助力,达到气与力相合。八卦掌讲究“十要”,一要有意,即用意识来引导动作,用心志活动去指导形体活动,把意识贯注到动作的攻守、劲力、意向中去,做到以意领气,以气合力,即意、气、力的结合。八极拳讲究“肩要松,气要下”,运动中肩松不下来,气就难以下沉,就会造成耸肩、缩颈、气浮,这样就限制了上肢的快速发力动作,同时也会使重心上提,根基不稳,气力难以贯通。八极拳常以吐气发声,以气催力。在震脚时,并发“哈”的擤气声,以助发力。震脚是一种外力,擤气是八极拳特有的一种运气方法,两者应有机结合,体现出气力合一,内外相合。少林拳把思想比作心,“心动勇气生”,“心动必形随”,“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少林拳谱中称:“法是拳,力是气,练气行动,送去必用呼,接来必用吸,力从气中出,运气贵于缓,用气贵于急,气在先行,力在后随。”通常以发声来助威,以发声来催力。
传统美学认为,美离不开“气”,“气”是美的本源,天地万物及人都是由阴、阳二气交感而产生的。生命也离不开“气”,“气”又是生命的本源。因而美在生命中,生命即美。传统美学思想以和谐发展为美,以表现生命力的刚健充实为美。中华武术注重内修炼气,从完善人这一“小宇宙”到对万物的本根和生命的体悟和肯定,与中国古典美学“元气论”一脉相通。历代拳家们通过内修炼气,达到“元气充足”,精神旺盛、体魄雄健、动作敏捷、发力充实,从而显示生命力的刚健、充实,这就是对人生命活动的肯定,体现出生命美。武术所注重的“练气”,既包含对元气的修炼,也包含对人的生命力和创造力的修炼,它极端重视人的生命根基。气为生命力之本源,有气则有力。武术中的一些美的造型,往往通过气的运用表现出来,做腾空动作,如腾空起脚、旋子,运用提气的呼吸方法,有助于空中的高度,给人以高而飘的美感;做定势造型时,运用闭气的呼吸方法,有利于动作的稳定,给人以稳如泰山的美感,表现武术之美离不开气,气的运用可反映出境界和风格。以气传达武术特有的韵味,使人进入难以言传的美妙境界,既为旁观者领略,又能被自身所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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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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