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济答《精武》读者问/冯拥拥

受《精武》杂志主编吴宪民先生委托，我利用“五一”假日之闲，只身由山西去西安看望师伯尚济老人。在长安大学的小花园里，老人正在练崩拳，龙行虎步，鹤发童颜，白须齐胸：道骨仙风。我急忙上前拜见，老人亲切地拉我坐下，虽是望九之人，手指劲力不减少壮。一番寒暄后便与师伯谈武论道，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又被师伯邀去家里共进午餐。餐后刘伯母又边说拳理边做动作，令我受益匪浅。为了不打扰两位老人家午休，只好依依不舍地告退。此番拜见师伯所得，有胜练十年苦功之感，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故乐以问答形式整理出来，若能使读者有所收益我便不枉此行，成此文，便不愧师伯、师母教诲之恩。
　　问：能简谈一下您七十六年的武术生涯吗?
　　答：我生于1921年，十二岁拜玄升和尚为师学少林拳，二十岁跟张鉴塘先生学太极拳，三十二岁投马礼堂门下练形意拳。那时寄居在北京，上午学习，下午练拳。随马礼堂老师认识好多老先生，因有诸事在身，虽练拳但人不在武林行走。1984年已九旬的郭师哥成立形意八卦研究会让我出山，只好从命；随后武当山研究会又让省长出面到西安来请我；先师马礼堂在西安办班又让我助教，师命难违，这才进了武术界。而后经常到全国各地传授武学，一晃就二十五个年头。
　　问：您学拳时代老前辈是如何教授形意拳的?　答：在形意门里老先生们对初学者先教一套五行连环拳，主要练身眼手步的协调；练过关后再把连环拳拆开单练，为了练五种劲道；最后便是站三体桩，内养精气神，这才是根本与核心。
　　问：形意拳实战打斗有高低层次吗?
　　答：过去拜师之前大多要交手。大约1953年时节，我和马礼堂先生交手。第一层是“以形击形”，我仗着年轻力大还能应付；第二层是“以气击气”，我就接不住了，一下就后退几步；第三层是“以神击神”，更是高级功夫，以精神和气势罩住对手。武学是艺术之道，非蛮力为之。打的人舒服，被打者亦舒服，这才叫武艺。
　　问：您如何理解“拳成兵器就，莫专习刀枪”?
　　答：拳学之道不外“内养精气神，外练筋骨皮”。兵器不过是手臂的延长，以增加人的威力。根本还在于拳术，拳术的核心是站桩。咱形意门“五行”、“十二形”练好了，刀枪剑棍亦然，不必专门去练。想当年形意大师刘奇兰老先生一支小竹竿三胜大枪耿诚信就是很好的证明，功大不说理嘛。站出功夫一成百成，一好百好。
　　问：您怎样理解“悟得婴儿顽”?
　　答：这是形意拳一个口诀的第三句，完整的是“都道武艺无正经，任意变化显其能；岂知悟得婴儿顽，打法天下是真形”。习武没有一定的规矩，各门各派都有高招，当然有利亦有弊。“婴儿顽”是出于天真，成于自然，不假思索，随意变化。它和“拳无拳来意无意，无拳无意是真意”及“有形有意皆是假，拳到无心方为奇”有异曲同工之妙。
　　问：习武根本目的是什么?应注意哪些?
　　答：过去习武者多是为了谋生，多以打斗为第一目的，养生次之；当今社会国泰民安，和谐稳定，习武应“养打”并重，这也是渡过人生长河的一叶小舟。要注意“头空，心静，形正，气顺，内和，身松”，练时要“思想集中，周身放松，呼吸自然”，不要老想着如何打人；有意练功，无意成功。百炼功纯方自然，功到自然会成功。
　　问：练功在日常生活中有用吗?
　　答：练武就是要激发人的潜能，发挥人的本能，实用不仅为打斗，更能应付突发事件，化危为安。有一次你伯母下车时被人推了一下，落地一个三体式稳稳站定，换一般人早就摔伤了，这得益于她常年站桩打拳。她现在把打拳当吃药，早晚两次，宁不吃饭也要打拳，越老越精神。
　　问：《精武》杂志主编吴宪民先生让我转达他向您的问候，并表示如果您今后在武术方面有什么打算的话，《精武》杂志愿鼎力相助。
　　答：谢谢《精武》杂志及主编与广大读者的关心。我已是快入土之人，吃好歇好，坚持练拳，尽力整理老先生所传的武学，愿意无偿传给有缘之人，以期发扬光大，造福于民众。祝愿《精武》越办越好，去伪存真，弘扬武魂，惠及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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