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辉答《精武》编者问

　郭维翰是近代中国著名的养生家和技击家，传说他曾经多次开堂讲授心意拳学，门下弟子甚众，其中尤以早年在祁县所收弟子的成就最大。这批郭门弟子大多隐于乡下，除李洛能有力地推动了中国近代形意拳文化转型之外。很少有人在武术界走动。但是他们不仅拳术精湛、各有造诣，而且大都关注现实，诸如贾大俊、刘锦林、吕海根、程大、程二等人均是三晋武术界的风云人物、由是构成了一个心、形意拳史上举足轻重的武术门派、在祁县温曲薪火相传，一直沿继至今，当之无愧的被称作是“最后一块未被触动的武林圣地”。在这个世外桃源中，吕辉先生是郭维翰传心意拳系最有魅力的一位传人，他的武功继轨前贤、起脚抬足皆出人意表，有一种奇古之气势。喜欢郓维翰传心意拳的日本友人多次程门立雪，虔诚向其请益，日本的武术媒体也是连续报道其人其拳；惭愧的是本刊并未及时满足读者的殷切愿望，一拖再拖竟然长达三年之久，给读者留下诸多遗憾!借此篇专访发表的机会，本刊全体同仁向读者表示深深的歉意。
　　问：据你所知郭维翰当年是怎样向李洛能传播武学圣火的?
　　答：戴龙邦的先祖在祁县策划过反清复明运动，失败后即发誓不做清朝官，不为清廷办事。到戴龙邦时，又遭不幸：大闾惨死，戴龙邦被气死。郭维翰不想再给二闾带来麻烦，因此在传给李洛能心意拳时把六合势改为三体势。
　　郭维翰(1820～1901年)，山西祁县温曲村人。少年时，拜姑父戴龙邦为师学心意拳，练就一手蛇形，闻名于天下。中年时，随戴龙邦在河南镖局以保镖为生，并在河南、河北任教，他的弟子中出名者有燕子李三、陈大师、陈二师、吕海根(温曲人)、李洛能(老百姓称其为“李老农”)。李洛能传艺于太谷、河北等地。
　　郭维翰不仅武艺高超，而且还是清代的一名秀才。晚年归乡后，在本县的子洪、鲁村、原东、原西、贾令、东高堡等地教学，一边教学，一边传授心意拳，最后在温曲当过村长。
　　李洛能绝不是戴二间的弟子。当时，戴龙邦在河南开镖局时结下的仇家找上门来，把大间点了天灯，戴龙邦被气死。戴二闾哪还会有收李洛能为徒的心，戴二闾最后是吞金而死的。
　　李洛能和郭维翰年龄差不多，是带艺投师。李洛能武功很高，访到温曲有位郭维翰是戴二闾的表弟。于是，他就在离温曲不远的小韩村买了几亩水地种菜，每天起来推上推车到温曲郭维翰家门前卖菜。当时郭维翰家中有个书童(又是徒弟)吕海根，每天出来买菜，可是李洛能只给菜不收钱。时间一长，吕海根跟郭维翰说：“师父，人家这个卖菜的每天给菜不要钱。”郭维翰想，哪有这样的事。第二天，郭维翰亲自出去买菜，李洛能连推车带菜掘起来，让郭维翰挑菜。郭维翰挑好菜，要拿钱付买菜钱。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铜钱，李洛能就拿不去。郭维翰一用内功，把铜钱捏得粉碎，因此李洛能提出要和郭维翰比试比试。郭维翰把李洛能请进家里，二人就比起武来。郭维翰把李洛能打倒，李洛能跪下后问郭维翰用的什么手法将其打倒，郭维翰说用的是蛇形。于是，李洛能要拜郭维翰为师，郭维翰笑了笑说：“咱俩都是武林中人，你我的年龄又差不多，交个朋友就是了。”李洛能说：“你要不收我这个徒弟，我就长跪不起。”郭维翰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收下李洛能这个徒弟。这是真正的历史，我在这里奉劝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要篡改历史。
　　问：历代郭传心意拳家正是基于一种武术文化使命，怀着对心意拳发自肺腑的热爱。以保全尚武文化为职志，穷毕生之精力、付极大之热忱，才使得凝聚着前人心血的文化遗产没有湮没于天壤之间，他们对心意举的珍重护持，功在千秋，值得永久尊重和纪念。请你介绍一下他们的情况?历代宗师的大智、大勇，有何现实意义?
　　答：郭维翰少年时，拜姑父戴龙邦为师学心意拳，练就一手蛇形，闻名于天下。中年时，随戴龙邦在河南镖局以保镖为生，并在河南、河北任教，他的弟子中出名者有燕子李三、陈大师、陈二师、吕海根(温曲人)、李洛能(老百姓称其为“李老农”)。李洛能传艺于太谷、河北等地。郭维翰一生传人很多，曾在河南、河北任教，回乡后在祁县的子洪、鲁村、贾令、元东、元西、东高堡、东六支等地教学时，一边教学、一边传授心意拳。在东六支教学时传的李三儿，就是电视剧《燕子李三》的原型。祁县、祁城村的程大、程二是因戴龙邦在河南镖局人手不足，郭维翰叫上他们给戴家做保镖的，当时弟兄二人在山东、河北是很有名气的。郭维翰本人练到丹田贯顶、盘膝打坐、五心朝天、内经一发，能把头上带的帽子打到一边，用拇指和食指能把铜钱捏得粉碎，与人交手善用蛇形。给温曲修过关帝庙，立过旗杆，最后当过村长。
　　吕海根(1843～1931年)，温曲村人。生平绝技是挑顶功、擦进中门。他用挑顶能把人从前面挑到后面。
　　他的第三代传人郭和(1887～1970年)，温曲人。生平绝技是蝎子倒爬功，他的蝎子倒爬能走二华里，在房上的花栏上边能蝎子倒爬一圈。与人交手，善用牛形打人。传弟子一百多人，最佳弟子是范海珍。
　　范海珍(1910～1997年)，小名甲元，温曲人，他一生热爱武术。温曲的老百姓说他一生练武流的汗水能浇二亩地。他从小拜郭和为师，从三张桌子上翻下来、落地无声，还能再打三十个转足，一个二踢能把房檐头的燕子窝踢下来。在离我村不远的大韩村赶会时，他和其二弟痛打赖鬼几十人。他不仅武功高，还是一位爱国人士。解放祁县时，敌政府因他武功高，让他把温曲会武功的青壮年带领到祁县城的护城上，可他把人带到村外就放走了他们。温曲有二十多种武秧歌，大多是以梁山故事内容为主，是用拳术和真刀真枪打斗来表演，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他传徒百余人，在他身边坚持者有杨润生、李明、范正明、郭占华、段双柱、杨立仁、吕春、郭映长、郭映盛、吕辉等人。新中国成立以来，他带领弟子多次参加县里武术表演比赛，1990年北京举办全国首届心意拳观摩交流大会，祁县以范海珍师傅的弟子杨立仁为队长，吕辉(生平绝技劈拳和犁行膀)为教练，段双柱、郭占华、郭映盛、吕盛为队员，组成代表队，参加了这次大会进行了心意拳表演比赛，并在大会上获得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为祁县心意拳增了光。
　　问：思贤沐手泽，郭维翰前辈可有谱、论传世?
　　答：有。郭维翰前辈的拳谱在祁城村程大、程二的后人之手。
　　问：觅拳寻门径，郭维翰前辈可有特殊拳势仍然在贵派秘传?
　　答：没有。只有精腿连环，大多以软功为主，没有软功你就是想教，求学者也是不能练的。
　　问：那部研究心、形意拳的扛鼎之作——《形意拳谱》可是郭维翰的大作?
　　答：不清楚。
　　问：“三体胜千式”究竟如何发人深省?
　　答：我们沣重六合式。
　　问：郭维翰传心意拳与祁县戴氏心意拳一脉相承；与山西、河北形意拳血脉相连，三者之间的本质和特性以及功效有何区别?
　　答：郭氏、戴氏、河北等地心、形意拳有的只有收束，有的是只伸不束。
　　问：郭维翰传心意拳五行拳的练习顺序是怎样的?
　　答：郭维翰传心意拳的五形拳是劈、钻、崩、炮、横。
　　问：你怎样看待李洛能是否得到戴氏心意拳真传之孰是孰非的争论?
　　答：各种武术都是编出来的，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武术的每一把拳，有的练法和用法是两回事，要灵活应用，不能死搬硬套。有的武林中人，练了一辈子也不知道用法。我认为师父给你破解开，你能领悟了，能用得上，就都是真的；否则的话，都是假的。比如练四把拳的头一势，按头势，本来起手就能用，可是很多人化解不开，有的连师父也不知道用法，还说按头势的用法是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扔出去当暗器用。这不成了笑话了吗?
　　问：你认为在郭维翰传心意拳之传承中最重要的是以讹传讹的传说还是循规蹈矩的传承?
　　答：郭维翰传心意拳是循规蹈矩的传承，包括我师爷郭和、师父范海珍在内。有多少徒弟在一起练，每教一把拳都是一样的，不是像有的师父传给张三是一样，传给王五是另一样。外国友人来我这里习拳时，很多武术界朋友叫我不要教人家真的，叫我弄虚作假。我说，我们郭氏心意拳不能那样做，那样做是有失信誉的。
　　问：郭维翰传心意拳的文化底气是什么?
　　答：尚武精神。
　　问：郭维翰传心意拳有哪些内容及训练步骤?
　　答：郭维翰传心意拳十分注重软功，而软功最好从小孩子抓起。
　　首先，要练好腰腿功，腰腿必须柔软，“练拳不要揉腿，名叫胡日鬼”。踢腿有正腿、偏腿、十字腿、里合腿、外摆腿、太子登殿腿、偏马、倒打紫金冠、二踢、转足、三足不落地、单叉、七叉、八叉。练腰有拿鼎、下腰、甩腰、蝎子撩尾、搬背等。软功组合有虎条、践子、正把子、非把子、侧空翻、前空翻、后空翻、爬虎儿、睡廷、尖头廷、扑风扫地等。
　　其次，才教站丹田、搬丹田、砸丹田、坐丹田、睡丹田。
　　套路有四把，因为郭维翰老前辈加了两把坐剪势，因此叫六门总诀，简称六门；还有十二连捶和十二长拳，这两大套路由郭维翰、戴二闾、贺九贡等三位温曲人(在山西中过武举)联合创作，每人四把拳，因此都是十二下。十二连捶有柳手摸眉、通天窝心炮、砸刀、双胯势、下势地砸、左右劈心、狸猫上树、海底捞月、云中拨日、单开手、抱琵琶；十二长拳有喜鹊登枝、一步三拳、白鹤亮翅、斩手炮、水里按瓢、鲤鱼跌脊抖金鳞、鹞子入林、挑顶、砸丹田、射球势、美人梳妆，这两大套路可能外面的人很少有会练的。我已传给了日本友人的是五趟杂势、精腿连环，不是进腿连环，因为精腿连环主要是软功套路，没有软功是不能练的，因此这一套路外边没有。
　　五行拳为劈、钻、崩、炮、横。三拳为钻、裹、践。十二形的每一形有四种练法，因此也叫四十八势。还有其它形很多，如鸟形、猫形、鹤形等。
　　器械有铁筷子、三刀、六合刀、龙尾刀、十三刀、三棍、六合棍等，长兵器有六合枪、阴把枪、春秋刀等，三棍对练有十字棍、大小钩扒棍、缠丝棍、翻把棍、撒手棍、盘劈棍。各种对练有大刀对枪、双刀对枪、单刀对枪、二节鞭对棍、手梢子对棍、虎头钩对枪、空手夺刀、二虎群羊等。
　　郭维翰传心意拳必须要有软功、硬功、内功、外功、兵器这五大部分，否则是练不好心意拳的。练心意拳要快如风，巧如针、妙无穷，周身有十四处打法，头为一拳、肩为一拳、肘为一拳、把为一拳、胯为一拳、尾为一拳、膝为一拳、足为一拳。头打落意随脚走，起而未起占中央。脚踩中门抢地位，就是神仙也难防。肩打一阴反一阳，两手抵在洞中藏。左右全凭盖世力，束长二字一命亡。肘打去意占胸膛。赶手好似虎扑羊。或在里胯一旁走，后手低在肋下藏。把打起落头手挡，降龙伏虎霹雳闪。天地交合云遮月，武艺相战闭日光。胯打中节鬓相连，阴阳相合必自然。外挎好似鱼打挺，里挎抢步变势难。臀尾打落不见形，猛虎坐窝藏洞中。背尾全凭精灵气，起落二字自分明。膝打之处人不明，好似猛虎出木笼。回身辗转不停势，左右明拨任意行。足打踩意不落空，消息全凭后足蹬。与人交勇无须去，去意好似卷地风。脚打七分手打三，五行四梢要和全。气呼心意随时用，硬打硬进无遮拦。起无形落无踪，起为蛰龙登天，落如霹雳擎地。以上上下左右十四处打法。俱不脱丹田之精，腹打去意要占阴，好似还弓一力精。丹田久练灵根本，五行合一现奇能。
　　心意拳十要求：斩截、裹胯、挑顶、云领、出势虎扑、赶手鹰捉、鸡腿、龙身、熊膀、虎抱头。
　　生克赞：拳法意来本五行，生克里边变化精。学者要知真消息，只在眼前一寸中。
　　拳棍赞：三拳三棍非寻常，紧阵圆满是正方。习时若至通神处，武艺之中状元郎。
　　十二形分别为龙、虎、猴、马、鼍、鸡、鹰、熊、骀、蛇、鹞、燕。
　　问：郭维翰传心意拳肯定是武术文化奇葩，亟待保护继承，作为正宗传人你认为应如何保护、继承和发展好郭传心意拳?
　　答：我是郭维翰第五代传人，8岁时拜在第四代传人范海珍(小名甲元)门下为徒，继承前辈的拳艺，跟随范海珍师父学习心意拳和温曲秧歌，十二岁时就能从三米高的墙上翻下来，一口气能打四十个飞把子。现年已67岁，多次带领弟子们在县里参加表演比赛。1990年，和师兄弟们代表郭维翰传人组成代表队参加全国首届心意拳观摩交流大会，进行了心意拳表演比赛，并在大会上获得短器械一等奖，为郭维翰传心意拳增添了新的光彩。从2005年开始，因温曲小学的邀请，村党委和村委会的安排，在祁县温曲小学担任武术教练。
　　问：你是如何看待“积极推动社会公益传播传统武术文化”这一针对保守陋习与借武敛财而提出的观点的?
　　答：郭维翰传心意拳传忠、孝、德、义之人，对那些对国家不忠、对父母不孝、没有武德、没有义气之人是不传授的。我认为武术不仅是我国的国宝，而目，是全世界的文化。在我的有生之年，我要把自己所知道的和所有会练的一点也不保留地传给下一代和爱好郭氏心意拳的外国友人，为我国的武术文化的发展尽些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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