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礼堂,原名马步周,一九O五年于河北省河间县马户生村。河间地处沧州地区,自古以来习武成风,直到清末,各村尚都设拳场,名师高手辈出。著名的绿林英豪窦尔墩所在的窦庄,距马户生村只有二十里。此外,还有许多江湖好汉,如草上飞李宠,小霸王苑华周等,也都是河间人。
在家乡习武风气的影响下,马礼堂自幼喜欢舞枪弄棒。他七岁时父亲去世,为了不受欺负,不到十岁,就开始向单刀李占魁学少林潭腿,向名拳师周凤歧学习华拳。到十三岁时,又随表叔、威名响震海内的拳师张兆东(又名占魁)学习形意、八卦。
马礼堂学艺十分刻苦,晚上练功每天到半夜,所以终于练出了一身好功夫。大约在一九二三年左右,有一天马礼堂去舒城赶集,遇见一个拳师领着一伙徒弟在集上闲荡。他们见一女子在卖草帽辫,便走过去调笑。女子见他们不怀好意,便说:“我不卖了。”那拳师动手动脚,嘻皮笑脸地说:“不卖可不行,我要买你脸蛋儿,你的脸蛋儿值钱!”马礼堂正在一旁,见他青天白日调戏妇女,十分气愤,上去就打了他一个耳光。拳师挨了打,立时火冒三丈,挥拳就朝马礼堂打过来,十几个徒弟也一拥而上,马礼堂见他们人多势众,几步就跃到了一条水沟边上,这样便没有后顾之忧。等拳师追了过来,马礼堂接住他的拳头,打了没有两个回合,突然用腿一扫,扑通一声,将拳师扫到水沟里去了。那十几个徒弟纷纷拥上,马礼堂施展出全身解数,上边拳如流星闪电,下边腿似铁帚扫地,一场恶战,十来个人又被他踢到了沟里。由于平时这伙人仗着有些功夫,又有势力,常在集市上胡作非为,所以围观者见他们挨打,无不拍手称快,纷纷称赞马礼堂是“铁腿”。
从此“马铁腿”的名声不胫而走,许多人找上门来拜师学艺武,于是马礼堂开始收徒教习武艺。当时他只有二十二岁。
一九三一年,经张兆东介绍,他拜著名拳师郭云深的得意弟子、河北大学武术教授、河北省武术馆长刘卫祥为师,学习形意拳。经过刘卫祥的指点,他的拳路更紧凑、刚劲,富于实战性了。此外,他还向太极名家刘彩臣学习太极拳,向南北大侠杜心五学习推手。
翌年,他考入华北大学教育系。不久,他组织了“华北武术研究会”,会址设在北京西隍城根李王府东院,聘请孙禄堂、尚云祥、刘彩臣、恒寿山、许禹生、张策、郭树棠等名家担任导师,研究和倡导武术。此期间,马礼堂尚喜作诗文,在学校组织过“椟玉诗社”,出版过《椟玉诗集。目睹“九一分”之后东北沧陷,他感慨赋诗:“泪洒山河半壁残,雄心未死发冲冠。公家黍熟私家食,商女袍温织女寒。傀儡登场凭线索,娇花弄媚依栏杆。误民误国曾知否,多少英雄血变酸。“后来,他因组织“出关杀敌救国团“和散发抗日传单,受到国民党当局搜捕,被迫逃往济南。
马礼堂到济南投奔山东国术馆教务长,我党地下党员田振锋。当时田正主办武术刊物《求是月刊》。他一方面在省立高中教书,在青年会教剑术,在国术馆教形意拳和国术教育课;另一方面帮助田振锋办《求是月刊》。他以志然为笔名,大力提倡国术革命。提出打倒是已非人的师承门派观念,揭穿武术神秘化,反对武术舞台化。为了使武术能够强民强族,在抗日救亡发挥作用,他主张,武术一要强健身体,二要技击胜敌。他深入钻研拳术理论,在《求是月刊》上发表了许多国术论文。
马礼堂的主张,得到了广大进步武术家的赞同。为了推动国术革命向深发展,一九三五年马礼堂又发起组织了“健康实验学社”和“技击实验学社”。海内知名武术家,如上海的徐政一、郝颖元,武汉的徐震,南京的姜容樵,山西的贾蕴高,北京的孙伯曲、果鸿儒,东北的李天骥等,纷纷响应,不远千里,奔赴济南,共商国术革命大计。参加学社者达数百人众,可谓盛极一时。
为了研究技击,马礼堂组织武术家和技击实验学社的成员,一天三遍,练习推手和散打。他以身作则,不管和谁对垒,总是首先叫对方进攻。因他精通华拳、形意、八卦、太极,武艺精熟,功力超群,所以攻防能力强,也不怕挨打,故大家都称誉他是“坦克车”。
可是,他们的研究,也遭到一些保守拳师和唯美论武术家的反对,矛盾越来越尖锐,最后引起了一场“国术大论战”。马礼堂采取因势利导的办法,通过争鸣,提高大家对国术革命的认识。并出版了《国术论战》、《国术革命札记》。通过论战和交手比试,许多老拳师由反对转为佩服,由佩服进而交往,逐渐和马礼堂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马礼堂倡导的这场国术革命,震动了全国武坛,他在武术界的威望越来越高。革命老人徐特立曾填词赞扬他这一段武术生涯,上阕写道:“昔年文武,曾小齐鲁。踏遍关山难伏虎,哀怨于今莫吐。”但是他的爱国立场和进步主张却触怒了山东军阀韩复渠。韩派人到处抓他,他只好离开济南,逃亡到南方。
芦沟桥事变以后,他到南京找到我党负责人周恩来、叶剑英同志。党把他派到豫北,担任战地服务团第一中队长。一九三八年,他又转战太行山敌后抗日根据地。在戎马偬倥中,他仍不忘健身习武,曾两次到陈家沟,与当时名家陈宝聚、陈敬中等研究陈氏太极拳,到深县程廷华和李存义的故里研究形意拳。
一九四O上,他转战到苏皖边区,不幸在国民党第二次反共高潮中被捕入狱。凡入狱者九死一生,他写诗明志:“民生国计终谁属,不到成功誓不回。”直到一九四六年四月,国民堂当局根据毛泽东同志在旧政协会议上提出的要求才将他释放。
出狱后,马礼堂来到郑州。正值国民常中统头子陈沣岭任河南省国术馆馆长,网罗所谓“五虎”徐文炳、组织爱好武术的同志刘舜臣、张海峰、陆文源等成立“中州国术研究社。”立即得到名家赵振尧、温敬铭、陈昭丕等的大力支持。继续倡导国术革命,进行健康实验、技击实验,每星期日推手、散打,揭穿了徐文炳、郭详明鼓吹他们艺高技绝的骗人把戏。
解放前夕,马礼堂到南京参加我党的地下工作。当时威震一时的八卦掌名家、一贯道道长孙锡,住在邓府巷的一座小洋楼里,依仗权势,骄横跋扈。这天,河南大学教授汤化府、郝为祯之徒雷仲山,路经南就,便相约去会会。马礼堂早闻孙十分高傲,欣然答应,于是三人一齐来到孙府。孙锡目中无人,三人请他走几个式子看看,他不肯走,坐在沙发里一味吹牛。汤化府提出跟他推一推手。孙身材高大,体重足有二百多斤,而汤又矮又小,当然不是对手。接着雷仲山站起来跟他推,也没能取胜。孙不由狂妄地哈哈大笑。马礼堂看在眼里,十分气愤,压着火气说:“咱俩推推吧!”孙锡也不屑地嘿嘿一笑。两人搭上手,马礼堂感到对方双臂很沉。他心想:看来孙还确有点功夫,万不可小觑。这时,孙突然一个转身掌,到了马礼堂身后,接着又一招掖掌。直朝马胸侧击来。这一掌十分狠毒,如被击中,功夫稍差就会伤及内脏。说时迟、那时快,马礼堂左手顺势一领,右手一招虎托掌,正打在孙的小腹上。只见孙踉跄几步,砸在一个圆桌上,人桌俱倒,立时脸色煞白。
汤化府讥讽道:“你不认识吗?这位就是有名的“坦克车”!”,说完,三人扬长而去。
马礼堂认为,气功和武术是一家,武术家之上乘者,都以练气为真。不论内家、外家,气功不得真传,则难以登峰造极。正如武谚所云:“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他曾写诗阐述自己对这一真谛的看法:“气功武术本一家,可惜后学习练差。内外合一含奥义,艺高体健气伸发。”
所以马礼堂从少年时代起,习武之处,还兼练气功和学医术。一九三O年,他到清末老状元刘春霖家去,遇见清未进士、时已年过百岁精通气功的普照老,向他学习了儒家气功“六字诀”、“洗髓经”以及坐、卧、立、行诸公。半个多世纪以来,他潜心研习,又结合我国传统武术健身方法,和中医理论,终于创编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养气健身功法。同时又根据太极拳理对生理病理的作用,结合气功精华,又创编了二十三式太极气功。实践证明,马礼堂的这两套健身法,确是祛病延年的健身良方。
解放初期,他担任全国工商联中医顾问、万寿山中央干部疗养院特邀医师。他以高明的医术,结合养气功,为徐特立、南汉宸、黄炎培、陈叔通、许涤新、李烛尘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治愈了缠身多年的痼疾。陈叔通生前曾填调赞誉他:“燕市有奇人,儒侠在一身,歧黄钻习更无伦……”
后来,由于马礼堂给彭德怀看病而遭受牵连。在十年动乱中,他被轰回老家河间,直到1979年落实政策才返回北京,这时他已是年近八十的人了。
坎坷的遭遇并没有使马礼堂消沉,他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发展气功事业上。他每天三点起床写书,五点到公园教功,白天奔波于文化部、外交部、以及大专院校和机关工厂等单位辅导,晚上七点以后,还要帮助所住大楼的邻居们练功,不到12点不能就寝。他常常忙得连饭也顾不上吃,而且还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不要任何报酬。他说:“子去年: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不知老之将至。”我愿在自己的晚年,将自己所学,尽量贡献出来,为亿的健康服务!”
八二年十月,马礼堂同倪异畔、白云等养气功爱好者组织了“中山健身会”,在中山公园、北海、紫竹院等公园建立辅导站,将收入捐赠给中国儿童少年福利基金会。康克清同志曾为马礼堂题诗道:“你给小苗浇泉水,为了鲜花早日盛天,待到满园飘起芳香,花儿会记住你的关怀。”马礼堂自己也定诗言志:“日夜奔忙为病人,敢将哀老告艰辛,忘餐废寝妻儿谪,驱逐瘟神乐满心!”
教练养气功的同时,马礼堂对武术事业仍如五十年前一样热心。电影《武林志》开拍后,剧组聘请他担任技术顾问,他欣然同意。他不顾北京盛夏的炎热酷署,亲临拍摄现场,忙起来中午都顾不上休息。马礼堂在指导何大海的扮演者李德玉时,指出他打的五行崩拳劲不整,原因是发劲时气没往下沉。他边说边亲自示范,一连打十几下崩拳,虽是八十高龄,打起来仍是动作刚劲有力,迈步铿锵有声。练完,还让他们往自己身上试试功力。李德玉经过他的热心指点,进步很快,他演用崩拳将俄国大力士助手毕契卡打下擂台的那场戏时,崩拳打得干净利索,迅猛精彩。
现在马礼堂是北京形意拳研究会的第一顾问,同时还兼任了北京大学武协的名誉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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