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家拳的练眼和用眼/张钫

    南怀瑾老先生在《道家• 密宗与东方神秘学》一书中，写了一个“学剑不成，看花”的小题。南先生少年时“听说杭州西湖城陛山有一个道人是剑仙，就万分决心的去求道学剑了。道人反问会不会看花，南先生说：当然会看，道人却说：“普通人看花，聚精会神，将自己的精气神，都倾泻到花上去了，会看花的人，只是半虚着眼，似似乎乎的，反将花的精气神，吸收到自己身中来了。”于是，南先生又写道：“吸收了一切的植物花草的生力，藉着练神成气，还精返本，这就是道人语重心长的修道法。朋友们，快学看花吧！"
会看花，就是会用眼。会用眼则先要练眼。
一、练眼的方法
    练眼之首要是增加其感光的分辨力，使习武者在昏暗的环境中有超出常人的视力。过去的老前辈常在黑夜里用大枪点香头，或是甩镖断香，这都是为了练出眼力的功夫。我少年时得陈老先生传授过八卦按摩术，即双目周围有8个影响视力的穴道，用点揉两种手法按一定程序按摩，非常有效，比通行的眼保健操要好出许多。我4年在校的大学生活，用眼的环境很差，毕业后又从事电视台工作25年，摄像、剪辑、用眼的环境更差，可至今眼力仍是1 . 5 ，真是得益于这种按摩术。
后来又有各种自编自创的气功按摩术在刊物上面世，大同小异，比较好一点的是“武当气功点穴明睛法”，适合习武者增强眼力。其次，练眼睛运转的速度，也非常重要。过去房间里没有开关，却有灯绳，将灯绳荡起来，眼随着灯绳转动，这是一个方便的法门。夏天房间里有蚊子，用眼睛盯住它，别跟丢了就行。我自幼得老前辈传授过一种方法：四平大马扎好后，双臂分别从两侧抬起，立掌与耳齐，头不动，双睛一齐向左右转动，分别看手掌的小指。开始时左右各36次，随着功夫的增长，旋转的次数也可增多，而运转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功夫练到一定层次，则要闭眼旋转，用回光返照的方法。
   还有一种高深一点的修炼方法，有一定内功基础的人可以一试，是密宗大圆满的彻却和脱噶的修法。彻却是早晚用眼看日出日落，将自身之明点与宇宙的明点进行链接，也就是传统文化中的“天人合一”的表象化方式。脱噶则是用眼看太阳周边的光明点，久之可见如鱼眼状之宇宙能量场，据说，修炼至深境界可改变人体的分子结构，得虹身成就等。这些修炼方法源于密宗的修持理论，大圆满法本有写：“真正智慧在于心中，犹如瓶中之灯，光明灿烂。”“光与明点之心，与眼脉相联，如白丝线，如日照窗。而显现生智慧道之脉，如水晶，从心（上）达支全，二眼由此二道而出，依二眼根而显。”
    当代既有高僧大德，可以用眼长时间直视中午之太阳，而眼睛无伤无恙，视力自然超出一般习武者数倍，练至化境，眼球呈琉拍色，有碧光隐隐闪动。有一定功力者，又有心研习佛门功夫，可以修炼彻却和脱噶之法，既练出了眼睛上的功夫，又可洞彻宇宙之智慧，何乐而不为？
二、用眼之法
在一次不太友好的宴会上，一个自称是练内家拳的大胖子坐在主席的位子上，小眼睛一瞪一瞪的故作威猛状，似乎要震慑住我。我内心一阵阵觉得好笑，如果此人是练外家拳或现代搏击之类的流氓则无可厚非，可他非要拿内家拳做招牌。差不多所有的内家拳都讲究精气内敛，这是因为内家拳与丹道修炼之间的一种内在关系。黄元吉先师一直认为丹道之要在于“目”: “昔人谓人之一身皆是阴，惟有目光独属阳，须常常收摄，微微下照，自然阴气消尽，阳气常存，犹之太空日照，云雾自消也。”所以修炼内家拳要自始至终，眼神要似看非看，练至化境则多微闭内照，哪有一天到晚没事儿左右乱瞪的道理。只有在与人交手发劲的瞬间才可能随劲气而精光暴涨。
    有人练八卦转掌时经常头晕，这是因为用眼过于专注，“三十六歌诀”之一有云：“沉肩坠肘伸前掌，二目须从虎口瞧。”可以“从虎口瞧”，但要似看非看，就没这个毛病了。与人交手时，先要用眼神罩住对方，也要似看非看不可专注于对手的任何一处。有的人专看对方的眼睛，像“世界拳王争霸赛”中双方对视，似乎是给对手施加压力，这都是些小儿科的举动，于技击毫无意义。也有人专注于对方的手、脚，更没有太大的作用，高手身法变幻莫测，一个移动就能让你眼花缭乱。内家拳的用眼也要后发先至，彼微动，已眼知且心知，在瞬间即可调整重心和站位，出手接化或侧进迎击。总之，内家拳的用眼也应以静制动，才可以不变应万变，彼不动，己不动是原则。
有人认为与人交手时不可眨眼，因此眼睛一定要睁大才能不眨。其实，内家拳用眼时恰恰要眯起眼来才能不眨，这一点在与用兵器的对手搏击时尤为重要，否则在眨眼的瞬间刀剑很有可能刺进来了。另外，万籁声前辈的著作中提到过有练习眼睛不怕打的功夫，我也不知如何练法，真有这样的功夫，练眼和用眼皆可人化境矣。
三、不视能见
   有人常说：我能用心眼看你。先不管他有没有这个能耐，这在现代生理学上称之为“第六感觉”，属于人类未知领域，接近形而上的范畴。传统武术功夫练至上乘都有蒙上眼睛对拆的训练方式，为的是培养武者的触觉和应变能力，这种不视而见还不属于“心眼”的范畴。据说有意拳高手可以隔墙过招，能丝毫不差，这就有那么点意思了。太极高手能在不视不知的状态中将来手打出去，这是身上有了化劲的功夫，与李洛能、车毅斋能将背后的偷袭者打倒同出一理。内家拳前辈中真有人能用心一看就知对方的意图和出手的方位，而在瞬间变被动为主动，后发制敌，这应该是具备了“不视能见”的功夫了。
   我少年时对这种功夫十分心仪，陈老先生教我八卦转掌时告诉我：什么时候，你能闭着眼睛转树，长期地练下去，或许能人点门儿。前些年气功流行，很多人都说自己开了天目，真能不视而见的又寥寥无几。窃以为修炼丹道，到了“虚室生白”的境界，再专门开发一下天目的功能，也可能会打开心眼。今年的“三• 八”节那天晚上，我和朋友喝多了酒，回家躺在床上闭着眼，整个头部像进了光一样透明，睁开眼都是一片漆黑，不知这是不是“虚室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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