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少林寺》成就了李连杰,一部《武当》同样让赵长军家喻户晓。当年与李连杰同台竞技的赵长军,在中国武术界创下了令人羡慕的业绩:从1978年到1987年,连续十年蝉联全国武术男子全能冠军,在中国当代武林无人可比。
淡出江湖之后,为了梦想,他创办了赵长军武术院并出任院长兼总教练。如今,赵长军武术院遭遇困境,被迫暂停“中小学”,赵长军本人也经历了人生的一次煎熬……
赵长军从他小时候习武说起,到入选陕西武术队参加各种比赛,战胜头号对手李连杰登上全能冠军宝座,再到邓小平夸他是“小小外交家”,第一次触“电”指导刘晓庆习武,收徒甄子丹,结识洪金宝,创办武术学院,举办国际武术比赛等话题皆有所涉及。在本次采访过程中,赵长军有一句话让笔者印象深刻
:武术成就了我的人生,我愿把毕生的精力奉献给自己挚爱的武术事业。
赵长军,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曾使多少武术爱好者为之倾倒,正是他,在武术界创下了令人羡慕的全国之最,在全国武术比赛中获得全能冠军的次数最多,所得金牌的数量也位居全国武林人士之首。翻开赵长军的履历表我们不难发现,这位回族人民的好儿子,在其成长的道路上为祖国武术事业所做出的非凡业绩:
从1978年的北京武术邀请赛初露锋芒开始到1987年的第一届亚洲武术锦标赛结束,这十年间,赵长军连续十次荣获国际国内武术比赛个人全能冠军,夺得金牌54枚,是中国武坛唯一的“十连冠”和金牌大户。赵长军在竞技武坛所创造的辉煌业绩至今无人超越,是中国武术的一面全胜旗帜和形象大使;他演练的地躺拳、追风刀和疯魔棍,被武术爱好者称为“赵式三绝”并广为流传;他先后以武术专家身份出国访问、交流、讲学,足迹遍及五大洲40多个国家和地区,为中华武术步入世界体育之林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从担当影片《神秘的大佛》的武术指导起,赵长军还先后主演了电影《武当》、《大刀王五》、《新方世玉》、《碧血宝刀》、《神州第一刀》和电视剧《海灯传奇》、《圣水观七贞子》、《浦江风云》等数十部武打影视剧(片),或任武打设计,赵长军以其精湛的武艺和潇洒的舞台扮相,成功地塑造了众多银屏武林英雄人物形象,被武术爱好者和影迷朋友誉为“武坛王子”。赵长军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影视武坛一颗耀眼的明星。
党和人民也给予赵长军很高的荣誉,他多次荣获国家体委颁发的"体育运动荣誉奖章",多次被评为"十佳运动员"和"优秀共产党员",多次被评为省级和全国先进工作者,当选为"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先进个人"。
1994年,在国家体委举办的“建国45周年体坛45英杰”评选活动中,赵长军是武术界唯一一位具有突出贡献的专家而获此殊荣;1995年,赵长军被中国武术协会授予“中华武星”荣誉称号;2002年,在《中华武术》杂志票选中,赵长军高票当选“中华世纪武星”;2008年被华夏风云榜推选为年度“中华武林英杰”;2013年,在《中华武术》三十周年颁奖盛典上荣获“最具武术影响力杰出人物”大奖;2014年,在加拿大温哥华举行的首届世界著名武术家春晚上,赵长军被授予“世界最著名武术家”荣誉称号。
1991年,赵长军创办“西安赵长军武术学院”亲任院长兼总教练。该院现在是全国先进武术院校、陕西省办学先进单位、陕西省招收外国留学生资格院校;2006年在大洋彼岸创办“美国赵长军武术学院”亲任院长兼总教练。2013年12月31日,该院学员在美国纽约时代广场参加了跨年晚会的武术表演;2014年3月,该院20名学员入选美国国家传统武术队,将于10月23日代表美国参加在中国安徽池州举办的第六届世界传统武术锦标赛;到2014年5月为止,赵长军还发起并主办了五届美国新泽西州国际武术大赛并大获成功,新泽西国际武术比赛现已成为北美地区颇具影响力的品牌赛事。
当初习武纯属偶然
1960年10月,我出生在西安市一个普通家庭,在家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当初习武纯属偶然。6岁那年的一天,大姐(当时12岁)上街买东西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可是轮到她买时,有一个人把东西全部买完了,我姐姐没买上感觉很委屈,就和对方理论,结果被人给打了。我是家里面唯一的男孩子,父亲便执意让我练武术,说等我长大有了功夫,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我的姐姐、保护我的妹妹在社会上不受别人欺负。
父亲后来就把我送到跟我爷爷那一辈结拜的兄弟袁润生老师那里,我叫他四爷,我爷爷是老大,他们都是抗战的时候从河南逃荒来到陕西并扎根落户的。四爷是练传统武术的,主要练查拳,我就跟四爷学习“十路弹腿”、“查拳”等,四爷算是我的武术启蒙老师。
那时候学的东西目的性很强,就是为了打架
我父亲每天早上上班之前用自行车带我到袁老师这里来,我从六点练到七点,然后父亲去上班,我再回去上学。刚开始是在袁老师家里面练,袁老师的家就住在新城广场上,后来我们又在新城广场练,新城广场有一个毛主席像,我们每天早上在毛主席像后面练习。每天晚上,父亲下班以后,吃过晚饭也用自行车带我到袁老师家里面练。就这样,我每天一早一晚地训练着。冬天,有时候雪下得好大,袁老师想着我可能不会来了,但我还是在父亲的带领下去按时敲门。袁老师觉得,孩子这么懂事,这么喜欢武术,还这么坚持,很难得啊!所以,四爷教我的时候也特别用心,一招一式都讲得很清楚,这一拳打出去要做什么?是攻击还是防守?你的托掌有什么意图(用途)?托掌意在防守......等等,那时候学的东西都很实用,目的性也很强,就是为了打架,为了对付别人。学习过程中,我的动作稍微有点慢或者不到位,师父手里的教鞭就梆梆梆地打过来,所以我一点也不敢马虎。
小时候练武有点“人来疯”
每当我在新城广场上跟师父练习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围观,围观的人越多,我就练得越来劲。我觉得,我练的这个东西得到了旁边人的认可,感觉很自豪。只要我铛铛铛翻上十几个侧手翻,他们给我鼓掌,我就更来劲了。我就想,下一次我一定要多翻二十个、三十个,肯定会得到更多的掌声。这可能就是俗话说的“人来疯”吧,人少的时候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劲,人越多,我就练得越来劲。
这对我后来当运动员也有很大的帮助,比如参加比赛时我很少有发挥失常的时候,我不怯场,是发挥型的,越有人发挥得越好,包括我后来长时间保持着好的运动成绩,都与我平时训练和心理素质有很大关系。
第二位师父是陕西红拳名家张俊德
大概是在1968年,有人说我的这个师父——袁润生老师有历史问题。袁老师有点担心,就对我说:“孩子,咱们停一下吧,人家红卫兵说我有历史问题,要批判我了,我还在教你舞刀弄枪的,那不就更麻烦了吗?”袁老师有点害怕了,想停一停。但是,我父亲不愿意让我的武术(训练)停下来,那怎么办呢?没有师傅不行。
在这种情况下,父亲又带着我拜了练习陕西红拳的民间拳师张俊德老师。张老师就在咱们现在大皮院的市政府门口一个院子里,老人家住在一个很小的房间。当时想跟张老师习武的人很多,但他后来只收留了我一个,为什么呢?因为他对我父亲很了解,认为我父亲本分老实,从来不跟别人吵架闹仗,也从来没有跟别人红过脸,所以他就认为,这个孩子学了武术一定不会到外面打架呀,惹是生非呀什么的,所以张老师收了我。小红拳、刀术、棍术等套路都是那时候跟张老师学的,老师手把手教我,我也学得很认真。
这样的学习差不多持续了有两年时间,到1969年,他们查清楚袁老师没有什么问题,是被冤枉的,所以我又恢复了去袁老师那里习武。这样一来,我就同时有两个老师,早上我去袁老师那里,晚上到张老师这里,一天训练两次,雷打不动。
那时候唯一能报答师父的就是请他洗了一次温泉澡
我跟师父学习没有交过一分钱,老师也从来没有收过我们一分钱,那完全是对我父亲的信任。他们就觉得,这个孩子这么喜欢武术,是个好苗子,应该让孩子在这方面练得有点出息。
那时候能报答老师的,也就是逢年过节提个点心什么的。后来时间长了,我父亲觉得从来没有对老师回报过什么,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能不能请老师到临潼去洗一个温泉澡报答一下师父呢?这件事给我的印象非常深。我们就起着自行车,我父亲带着我,我的表哥带着我的师父,大家一起到临潼洗过一次温泉,这就是过去我们报答师父唯一能做的一点事情。那个时候太不容易了,(大家)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因为本身生活都过得很艰辛。
这孩子不错,是个练武术的好苗子
我当时在新城广场上练的时候,正好赶上陕西武术队二次建队。第一次建队是1959年,教练是马振邦老师;二次建队是1970年,教练是白文祥老师。
在此之前,专业队由于“文革”被迫解散了,教练被下放到农村或工厂去了,像陕西武术队教练徐毓茹老师、高西安老师、杨宝生老师等,都被下放到宝鸡桥梁厂了,马振邦老师被下放到陕西省武功县贞元公社进行劳动改造。白老师是体委留下来的一个苗子,将来专业队如果有可能恢复,他就能派上用场。白老师当时留下来做什么工作呢?他是食堂管理员,整天骑着三轮车去采购,还兼着打字员一职。
省体委决定恢复武术队的工作,白老师便开始在学校里面和民间挑选小队员,白老师在新城广场已经观察我很长时间了。有一天,白老师就对我的父亲和我的师父袁老师说:“这孩子不错,是个练武术的好苗子,现在陕西武术队准备二次建队,目前在业体校训练,我想让孩子先跟着练,将来看看能不能把他选到武术专业队。”
在这个问题上,刚开始家里面还有些争议。我爷爷一辈子行医,认为我是家里面唯一的男孩子,应该让我跟他学医,可我父亲执意要让我练武术。有一位亲戚说,现如今大学不能上,孩子即使初中毕业还要上山下乡,如果能去专业队是最好的,也算是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的机会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就这样,我被白老师招到了陕西武术集训队。
只有八名队员正式入选省武术专业队
集训时在业体校训练,我那时候已经在西安市团结小学上学了,记得一周去三次,体校还给报销往返汽车票。一起集训的学员共有四五十人,都是白老师从各地挑选过来的,西安周边有户县的,泾阳的,但主要是西安城区的学生。我们练了大概有半年左右时间开始挑选正式队员,最后只有八名队员正式入选省武术专业队,男孩子有王发元、郭良、寻峰和我;女孩子有马凤霞,她是从宝鸡选来的,唐亚丽、闫峰、张仙萍,就我们八个人。
第一眼看到红地毯,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喜爱
集训时主要在室外训练,正式进队以后,我们在当时的体操馆里面有一块训练场地,其他运动队,包括足球队都没有室内训练场地。体操馆是当时省体育场唯一一栋室内训练场,还有一个建筑就是现在的陕西省体育局办公大楼,那么大一个体育场,室内建筑就这两栋楼。
走进训练馆,我第一眼看到地上铺着的红地毯,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喜爱。太好了!过去练哪有这个条件啊?以前都是在露天的沙坑或者土地上练,现在有这么好的室内场地,还有厚厚的地毯,哎呀!我感觉这个条件跟进了天堂一样!我高兴地在地毯上翻啊滚啊练啊,大概过了有四五个小时,我父亲说,孩子,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但是,我舍不得啊,哪怕让我再多练一会,再多练一会,在地毯上再多滚几下。
从那以后,我对红色便有一种特殊的偏爱,我觉得红色能给我带来吉祥和幸运,我在很多场合都会不由自主地选择红色比赛服、红色运动服。那时候,在全国武术界,男运动员穿红色表演服、运动服,我还是头一个,往后这种现象才慢慢多了起来。
还有运动灶每天的伙食,感觉像过年一样,太好了。实际上当时的伙食标准也不过是每天一块四毛钱,可每顿饭有肉吃,四个菜,不定量,这我就觉得天天跟过年一样。这样的条件那还有啥说的,那就玩命练呗!将来有机会去比赛,一定要拿冠军,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这么好的条件。我当时就有这种心理(想法)。
进了专业队以后,首先从观念上有了很大的转变
跟民间老师习武就是为了防身,为了将来打架的时候能用得上,一招一式都讲求实用;进了专业队以后,首先从观念上有了很大的转变。在老师和体委领导的教育下,我渐渐认识到,练武术不单单是为了打架那么简单,它还是一项体育工作,将来是要走向赛场拿金牌的,是要为陕西人民争光的!从那时候起,我就认识到练武术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还肩负着要为陕西争光这样一个伟大而光荣的使命。
在专业队,从训练内容到训练方法,再到所追求的目标,都跟民间就有着很大的差别。训练内容是根据国家竞赛的要求,怎么样能拿冠军,怎么样能出成绩就怎么练。像国家一些规定套路,打个比方说,过去要做一个虚步会站得很高,虚步是什么意思呢?是引诱对方来进攻你,你随时要能上去,能进攻对方,所以要求架子站得就比较高一些,架子高了便于你迅速地移动,进攻时你能很快速地出击,防守时也能很快退回来,民间武术就是这样从实用角度来诠释这个虚步的;而专业队就不一样了,老师首先要求你必须要低下去,低下去这是一个标准,低下去是从专业角度要求你腿部必须有力量,如果没有力量,你可能会一屁股坐在那里;再比如说做一个架掌,要求你肩膀必须要打开,动作要舒展,要大方,但民间老师所讲的架掌就是为了防守,是要小心别人攻击你的头部,是从攻防的角度来说的,不讲究动作是否好看,主要讲究实用;而专业队则要求你做的动作要舒展,要大方,要好看,特别像长拳,大开大合的,那你就要按照这个要求去练功;再比如说弹跳,老师会要求你必须跳得很高,跳起来以后你的击响腿也必须要打起来,所以对你的综合能力要求会多一些。一套长拳打下来是一分半或者是一分二十秒,但是,在整个长拳里面却包含了对习练者各方面的要求,你既要有速度,有爆发力,有弹跳力,还要有精气神,这些东西你都要体现出来。所以,对于专业队员,你既要有力量,又要有速度,而且还要有柔韧性。
要想成为一个全能型的武术运动员,技术必须要全面
我在训练的时候从小有个特点,这可能跟我与民间老师练习有关,我的速度很快,我的爆发力很好,我的弹跳力也不错,这是我的特点,这也是我后来跟李连杰在赛场比赛当中的优势,我比他快,我比他爆发力强,但是,他比我动作做得潇洒,比我动作做得漂亮,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的柔韧性差,比如说我的劈叉,劈不下去就是韧带太硬,至于后来大家看到我的劈叉挺好,那都是硬上老虎凳练出来的。
白文祥老师对我说:“搞(武术)专业,这是一种职业,你要想拿冠军,要想成为一个全能型的武术运动员,技术必须要全面。你的其他方面都很好,但是你的柔韧性太硬,柔韧性不单说你的胯硬,你的肩也硬。”练肩就硬搬,若要练胯,说个不好听的,就是上老虎凳。让你把腰靠到墙上,后面再放一个很大的实心球,很硬,顶着你,然后你往那一坐,没有别的,就是硬搬,两个人,一人(抓住)一个脚,就这样把你的脚慢慢搬靠到墙上。哎呀!搬完以后,那个疼真是无法形容,尽管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要哭,但当时年龄小,疼得实在忍不住,受不了那个疼痛,哭了。搬完以后,十几分钟那条腿都收不回来,慢慢、慢慢地才能收回来。再比方说,在刀术演的练中,一个旋风脚,一个转体360度,有时540度,或者720度,接着还要做一个劈叉的动作,那你必须要(劈)下去,因为在套路比赛中实行打分制,裁判会根据你完成套路的精确程度来进行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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